在“軌道交通PPP模式2.0”中，我介紹了“分段——降維——迭代”的榮邦瑞明方法來簡化復雜PPP問題，一些讀者給我提了一些建議，認為這個方法有點偏重于操作技術層面，希望我再從決策者的角度說明一下。大多數(shù)PPP項目都是復雜的，作為決策者，如何簡化復雜性有利于推進項目的決策，這是目前很多領導都比較關注的問題，在現(xiàn)實中也存在很多的困擾。
回顧自己多年與決策者打交道的經(jīng)驗，我試著梳理一下簡化問題的關鍵。一個機構的決策至少分為兩個層次，決策支持層面和決策層面?；鶎庸ぷ魅藛T是決策支持層面的，可以用我所講的“降維”方法來簡化問題并進行輔助決策。作為一個項目的最高決策者，也就是對于一個城市的領導者或企業(yè)的決策者，決策的時候需要對決策事項有個整體把握，他們就不應該再降維了，要從整體上認清事物，是不降反升，應該是升維的。這使得我想起了迷宮問題，在二維的迷宮里行走的人是看不清前面道路的，路徑選擇是復雜的，但是站到高處，以三維的視角看待迷宮，再復雜的迷宮也是簡單的。眾所周知，經(jīng)濟系統(tǒng)是鑲嵌在社會系統(tǒng)里的，只有超越經(jīng)濟系統(tǒng)這個維度，進入社會系統(tǒng)或文化系統(tǒng)的維度來把握經(jīng)濟問題，經(jīng)濟系統(tǒng)的問題也許就不復雜了，復雜的問題也就能夠容易把握了。
已故德國社會學大師尼克拉斯?盧曼寫過一本小書《信任：一個社會復雜性的簡化機制》，這本書雖寫的有點復雜難懂，但是以信任為突破口，通過信任降低了復雜性問題的維度已取得了廣泛的共識。如果我們跳出合同體系，站在“信任”這個社會和文化的角度來看待復雜PPP協(xié)議及其實施中的問題時，也許復雜PPP 項目就會變得不那么復雜了。信任在一般意義上如何簡化了復雜性，不是我這篇文章要討論的重點，有興趣的讀者可以看看盧曼的著作，我在這里僅就復雜PPP項目，談幾種通過信任簡化復雜性的機制，并重點說明這些信任機制中容易出現(xiàn)的問題，幫助讀者從另外一個側面理解復雜PPP問題的決策。
對專業(yè)的信任不要俠義化。PPP是個復雜的合作問題，涉及到很多不同的專業(yè)和部門，對專業(yè)的信任正在制約著PPP的良性發(fā)展。中國對科學技術類專業(yè)的信任是根深蒂固的，這是一種簡化復雜性的機制，但是這里的科學技術被狹義化了，走向了偏向具體專業(yè)和對定量的信任，對整合和定性則缺乏應有的信任。這種思想在剛剛恢復高考制度的時候最為典型，“學好數(shù)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理念當?shù)乐袊?。最近這些年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化，人們的價值觀轉向了金錢至上，對金融和經(jīng)濟學的信任與日俱增，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對經(jīng)濟學和金融的信任也是來自于有定量的手法和很具體的專業(yè)知識。其實在復雜的現(xiàn)實問題面前，無論多少個學科的專家學者用定量的方式進行多么復雜的論證，都是一些不同視角而已，要么抓住象尾，要么扭住象鼻，要么是抓牢了象牙等。
這些專業(yè)的結論無論多么科學和精確，計算的結果多么的復雜，最后在確定這個是否是個大象和是個什么樣的大象的時候，還需要有人超越定量和具體的專業(yè)，回到有血有肉的完整事物本身，進而進行整合性的定性判斷，給出一個明確的結論和下一步發(fā)展的方向。否則所有的定量和專業(yè)意見之間誰也難說服誰，最后導致空談誤事。這里提出了一個論點，在定量和專業(yè)意見的基礎上，通過整合決策者自己的專業(yè)訓練、常識和經(jīng)驗，給出定性結論的方法也是一種專業(yè)。過去有個小品叫別拿村長不當干部，我在這里要說，別拿整合方法不當專業(yè)。
對制度和程序的信任不能亂用。在PPP項目實踐過程中，尊重制度、尊重程序乃至于尊重一個項目的操作流程是必須的，這是政府依法理政的需要，同時也是復雜性簡化的方法，否則各彈各的調(diào)，各吹各的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