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的程度。到了今天,我們能夠公開地把有些事撂到桌面上說,國家級領(lǐng)導出了事,以前能說嗎?當然,我們不會太直接,我們還是巧妙地回避那些激化沖突的情節(jié),這是一種政治智慧,這沒辦法。
但是,今天的觀眾,觀看演出時完全可以理解,這部戲講的是什么。你看現(xiàn)在,跳樓成風氣了,為什么?因為貪腐成風!這是好現(xiàn)象,他們死了,才有別的人活下去啊,這個社會才能走向正軌啊。所以這個社會要付出代價,這是沒辦法的。這個代價要么就是我演的那個老穆—那些勞動者,要么就是貪官處長侯建設(shè)。誰?誰去跳樓?最后侯建設(shè)跳樓,我們是懷著非常正面的、非常陽光善意的想法設(shè)計了這出戲的結(jié)尾。我們沒有讓老穆喝了毒跳樓,或者成為楊白勞,真的不是這樣啊。我們在勸導他們:非理性的生活方式一定不行!會導致滅亡!這是我們十多年前就有的想法,那時候一開始北京不敢演吶,只能到四川去演,排練也在四川,后來才到北京演出,引起了觀眾極大的共鳴。
所以我們這戲,十年了,現(xiàn)在看來也一點都不過時。但是,我相信一定會有過時那一天。我希望這一天很快就到來。我希望下一代人看了這戲會說:為什么?為什么蹦下去了?怎么他就拿了3000萬了?會不會把這當天方夜譚來看?如果是那樣,那我的戲就過時了。如果真的過時了,那我就把這戲封存,讓下一百年的觀眾再來當樂子看:哈哈哈,還能有這事?這就對了。
南都周刊:最初演的時候有沒有受到一些阻力呢?
陳佩斯:我們是躲著過來的。一路躲著走,最后還是很頑強、很機智、很巧妙地讓它站在舞臺上了。當時主管部門確實猶豫,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批,該不該蓋章。到最后,我想還是這劇本的力量,它太正,你也不能說不批。
南都周刊:今天重演這部戲,會是怎么樣的感受?
陳佩斯:為什么這部戲有這樣的生命力?我們在演出這部戲時,有對當今社會隱含的矛盾的擔憂,你可以看到,這些隱含的社會矛盾,現(xiàn)在正在洶涌而來,成了社會主流。我們的內(nèi)心都沒有安全感,都知道有一天可能要出事,可是誰都不敢說。我們這個作品,是在不讓說的時候我們說出來了、喊出來了。
南都周刊:那你覺得是一個特別有社會責任感的人嗎?
陳佩斯:沒有!我首先得對得起自己!沒那么多社會責任感。首先,我對我做的事特感興趣,特喜歡,這是主要的。
南都周刊:那首先還是從藝術(shù)的角度來排這戲的?
陳佩斯:對。其次才是我拿什么題材來做這部戲,這才牽涉到一個關(guān)注社會的問題。
結(jié)構(gòu)喜劇才是真正的喜劇
南都周刊:你曾經(jīng)說結(jié)構(gòu)喜劇才是真正的喜劇,為什么這么說?
陳佩斯:6個角色、5條線索,盤根錯節(jié),兩個多小時,全程無尿點,靠的是什么?結(jié)構(gòu)喜劇是按照戲劇本體的要求來創(chuàng)作的喜劇。戲劇的本體應(yīng)該是行動,通過角色的行動來尋找角色之間的沖突和悖逆,依靠他們的行動線索來構(gòu)造喜劇,這特別重要。我老拿蓋房子來做比喻,梁和梁之間一個一個承重點,在力學上都要計算好,恰到好處,那樣的戲劇才是真正的戲劇。
南都周刊:你覺得影視和話劇中的喜劇點的設(shè)計方式是不是會不太一樣?
陳佩斯:不!都一樣。去年我們拍了一個電視劇《好大一個家》,到了現(xiàn)場,第一件事,我們就找,每個角色的困境在哪里?有了困境,解脫困境就是每個動物的行動方向,不同角色之間互為悖逆的點在哪兒?一找,沖突就來了。找不著,大家使勁在那想,找著為止。這些年我年紀大了,在片場中午會小睡一會,那時候,劉蓓他們不休息的就在琢磨這戲,怎么往下演才有意思,他們想到了會把我叫起來,然后說這樣這樣你看行不行?我一看,合適的就好,不合適的,我就找他們角色之間的悖逆點,怎么掣肘,從結(jié)構(gòu)出發(fā),像捏橡皮泥似的,故事就順暢了,結(jié)構(gòu)的魅力也就在這里。打個未必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