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們在一個學(xué)校念書和玩耍,得以從他們所干的劣跡中超脫出來。我和兒時玩伴迥然不同的命運,若是追根溯源,所有這一切的因果,應(yīng)該說全得益于1964年秋天那位居委會主任比我更弱智的孫子,把我從景德鎮(zhèn)市第六小學(xué)攆到了第二小學(xué)去讀書。
今夜,我所在的這座城市的夜晚,安祥而又寧靜。我家的窗外,正淅淅瀝瀝地下著霏霏春雨。當(dāng)我在一盞孤燈之下,一如既往埋頭在電腦的鍵盤前肆無忌憚地涂鴉之時,想到我那些兒時的玩伴們后來和我截然不同的生存狀態(tài),想起自己雖然了無情趣但卻安然無恙的人生戲劇剛剛拉開帷幕時的陰差陽錯,想起我那直到告別這個世界時都不識自己名字的文盲老娘那永存于我心底的音容笑貌,我確實感到,在冥冥之中,那個名叫“報應(yīng)”的神靈,正在四處游蕩,無時無刻不在尋找她想找到的人,給他一顆該吃的果子。
我雖然不算正宗的佛教徒,但卻是一個誠心禮佛之人。我對那些真正的得道高僧們,可以說發(fā)自內(nèi)心地充滿敬意。自然,這些個受到我禮敬的僧人們必須是真正的佛們子弟,而不是那些裝神弄鬼或俗不可耐的假和尚們。具體而言,那些能令我滿懷敬重的和尚,必須是諸如遼寧海城大悲寺住持釋妙祥那樣的沒有丁點銅臭味的真僧人。至于對嵩山少林寺的時髦和尚釋永信之類的俗物,我卻不僅發(fā)自內(nèi)心感到厭惡和鄙視,而且一直認為,像他這種俗不可耐的東東,完全可以說玷污了佛門的清凈和純潔。
迄今,在我53年的人生旅程中,我在幾個非常奇妙的時刻,倒真是和真正意義上的佛教有過幾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思想交流,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在人生之旅中的佛緣紀事確實很有意思。
1990年11月,我在景德鎮(zhèn)市經(jīng)濟體制改革委員會工作期間,曾受命去浙江省衢州市參加過一個由國家體改研究會組織的流通理論研討會。在會議的間隙,由東道主衢州市體改委組織,和與會人員一道,都去了一趟地處江山縣的江郎山風(fēng)景區(qū)旅游。那座山,在中國的文化傳說中,不僅是江郎才盡典故的出處,而且,還是“山中方七日,世間已千年”傳說發(fā)生的地方,是所謂爛柯典故的源頭。這座山中,有一所寺廟名叫開明寺,當(dāng)時的廟中住持是我的江西老鄉(xiāng)進賢縣人氏,法號釋常慶。
那日進山時,我記得是一個初冬陽光明媚的上午。我們一干借著會議的機會以公費旅游的官員們,來到江郎山下,無不對這座突兀地聳立在一片平原地帶的高山發(fā)出陣陣的驚嘆。下得車來,我突然發(fā)現(xiàn),從山腳下非常飄逸地走來一位穿著袈裟,似有仙風(fēng)道骨的年輕和尚。臨近一看,我居然絲毫對他不感到陌生,仿佛他就是我要專程到此尋訪的老友一樣。在擦肩而過時,我們彼此對視之后,幾乎同時開口向?qū)Ψ酱蛘泻?。在異地聽到鄉(xiāng)音,且是發(fā)自一位佛門中人,頓然引發(fā)了我的強烈興致。于是,我便離隊和釋常慶來到廟里。坐下寒暄的內(nèi)容,幾乎都是由我不斷地向他提出諸多的問題請求解答。在將近半小時的對話中,我從他口中得知,釋常慶是高中畢業(yè)后即去廬山腳下的東林寺出家為僧,受戒云游不少寺院后,于年前才來到開明寺出任住持。那日,我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胡話,釋常慶一點也沒有露出嫌惡之意,使我頓然產(chǎn)生賓至如歸之感。臨別時,我們互留通信地址后再依依不舍而互道珍重,并期望能后會有期。
會議結(jié)束之后,我從衢州返回江西。未料想,釋常慶寫給我的信幾乎和我同時到家。展讀之后,自然回信不迭。這樣一來二往,大概和常慶書信往返有5、6次的樣子,我記得釋常慶最后一信,是第二年春天熱情邀請我去開明寺小住一段時日,并順便出席廟堂中的觀音菩薩塑像開光儀式。
那段時間,我?guī)缀跎钕莘鸾痰慕?jīng)典中不可自拔,日日在家閱讀金剛經(jīng)和壇經(jīng)之類的佛教經(jīng)卷,儼然半個出家人的做派。甚至真有一種“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