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珠祥、張蓮好夫妻,曾經(jīng)是聞名全國的最牛釘子戶,當日并肩作戰(zhàn)的兩人如今已經(jīng)分開,各自隱居在城市的兩頭,小心翼翼地生活。 人們知道他們,是因為“天價釘子戶”這個響亮的名頭。事實上,他們的人生遠比“天價釘子戶”要豐富、跌宕許多:早年男方偷渡香港,流落南美淘金,幾十年后仍舊兩手空空回到深圳;在深圳改革開放的背景下,宅基地上建起小樓收租富裕度日;幾年前在城市化城中村拆遷進程中,成為最牛釘子戶因1700萬巨額拆遷賠償名噪一時;曾經(jīng)情比金堅的兩人,獲得賠償后勞燕分飛,隱居于世……
一次次冒險、一次次抗爭、一次次離別、一次次選擇、一次次等待,一個人的生命中那么多的偶然,其實映照著歷史的必然。他們的故事,是深圳原住民在這幾十年中的時代寫照。
當時寶安農(nóng)民一天的收入是7毛錢左右,而香港農(nóng)民一天的平均收入約70元港幣,懸殊近百倍。蔡珠祥加入“逃港”大軍,偷渡香港,開始了在外16年的漂泊。
蔡珠祥、張蓮好已經(jīng)分開了,1700萬拆遷賠償分成4份。他們倆和兒子、女兒各一份。為了避免沖著巨款而來的恐嚇和危險,兩位老人換掉了之前的電話,散在城市的兩個角落各自居住,與之前的生活徹底斷了聯(lián)系。
而上世紀60年代,他們曾經(jīng)是蔡屋圍村最令人羨慕的一對夫妻,郎才女貌。張蓮好是來自廣州的知識青年,到蔡屋圍村大隊插隊,有些文化,梳著一條黑亮的大辮子,面容清秀。蔡珠祥是村里大隊的手扶拖拉機手,喜歡冒險,富有朝氣,能讓拖拉機在土路上開得飛快。“那個時候可以開拖拉機的,好比現(xiàn)在開勞斯萊斯的,厲害得很??!”蔡許生(化名)是蔡珠祥的發(fā)小,在他的記憶中,蔡珠祥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曾經(jīng)風光無限。
1969年,蔡珠祥與年長他3歲的張蓮好成為夫妻,有了一個兒子,全家每月的收入不到30元。1972年,張蓮好又懷孕了,本就拮據(jù)的生活可能更加困難,蔡珠祥決定加入“逃港”大軍,偷渡香港,開始了在外16年的漂泊。
在內(nèi)地,蔡珠祥是風光無限的手扶拖拉機手,但是到了香港,他成了一文不名的下層勞工。和很多逃港內(nèi)地人一樣,蔡珠祥在香港只能從事一些廉價勞動力的工作,洗碗、粘紙盒、做清潔,不過干得最多的還是建筑工,因為掙錢更多,每月300元。對于年輕的他來說,有力氣,身手靈活是最大的優(yōu)勢。當時內(nèi)地對香港的宣傳是黑社會橫行,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然而令蔡珠祥驚訝的是,這里的生活水平比內(nèi)地高許多,香港居民還用上了洗衣機和電視機。
生活在一水之隔深圳的張蓮好的日子也不好過。在以宗族關(guān)系為紐帶的農(nóng)村,她作為一個外姓女人,帶著一雙兒女,跟村里人的關(guān)系并不好,還受到排擠。有蔡屋圍村的村民猜測,這也是后來張蓮好下定決心要爭取賠償金、堅決不要物業(yè)補償回遷的最主要原因,她不愿意再與村里人住在一起,她要在拆遷中揚眉吐氣。
1974年,香港政府實施“抵壘政策”,內(nèi)地非法入境者抵達市區(qū),只要能夠接觸到香港的親人,就可以登記領(lǐng)取香港身份證。而在該日期之后抵港的非法入境者,則會立刻遣返內(nèi)地。這一年,蔡珠祥得到了香港居民身份證。然而,他沒有想到香港居民的身份,令他在1992年深圳農(nóng)村城市化改革中,失去了在村股份有限公司分紅的資格。不過,也正因為這個身份,為他在后來拆遷的博弈中得到了特別的關(guān)注。
1979年初,在朋友的建議下,這個血液中流淌著冒險基因的年輕人決定展開更遠一次的冒險——偷渡美國。但是,這一次他陰差陽錯地來到了南美國家厄瓜多爾,與家人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在南美的近10年中,蔡珠祥甚至放棄了回國的念頭,與當?shù)厝私Y(jié)婚生子。直到有一天,一個廣東華僑告訴他中國已經(jīng)改革開放,深圳成為經(jīng)濟特區(qū),已經(jīng)不是他離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