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定意義上,錢云會事件乃“應運而生”,是必然性鏈條上的一個偶然性環(huán)節(jié),沒有錢云會也會有孫云會趙云會躺倒在那里。
為什么這樣說呢?這是因為中國社會走到了這一步:掠奪者失去了耐性,要動用暴力維護掠奪特權了——用周星馳的話說:“我已經(jīng)忍耐你很久了!”
唐福珍事件很悲慘,但那時候掠奪者還忍耐著,還沒有主動出擊,從他們的角度說,事件還是被動發(fā)生的。錢云會事件不同,它是掠奪者主動的暴力殘害,是在明確意志指引下的血腥屠殺,性質(zhì)完全不同。
性質(zhì)不同的社會事件對應著不同的社會形態(tài)。如果說唐福珍事件對應中國社會持續(xù)緊張的話,那么,錢云會事件則對應中國進入到了社會爆炸的臨界點,掠奪者和被掠奪者都沒有退路了。
在此之前,掠奪者還掛著某些花言巧語的遮羞布,現(xiàn)在他們把這層遮羞布扯掉了,露出了猙獰的嘴臉,這意味著原來一直晦暗不明的營壘一下子變得清晰了——的確有一個敵視人民的利益集團凌駕在中國社會之上,他們的確在不擇手段地欺壓人民掠奪人民謀害人民,這一點已經(jīng)毋庸置疑了。
接下來事情會怎樣發(fā)展呢?有兩種可能:第一,掠奪者和被掠奪者都不讓步,相互以暴制暴,社會驟然爆炸;第二,掠奪者動用強大的國家力量逼迫被掠奪者屈服,在“紅歌”聲中重新制造具有高壓態(tài)勢的意識形態(tài)幻象,重新回到文化大革命那種嚴密操控社會的狀態(tài)。
任何對社會發(fā)展的預測都隱含著風險,很難斷言事情會向哪一種可能發(fā)展。很難斷言不是說不能言,我的看法是:將會有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第二種可能是唯一的可能。
錢云會事件雖然是社會爆炸的臨界點,但還不是社會爆炸本身。在一個社會體制把它的全部熱能消耗完之前,它是不會潰解更不會爆炸的,即使點燃了引信也不會——爆炸物堅硬的鋼體會用高壓或超高壓禁錮住炸藥,使爆炸不至于發(fā)生。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如果哪一天高壓和超高壓也禁錮不住炸藥了,超越而來臨界點,爆炸該發(fā)生還是得發(fā)生。那時候,當人們回望歷史的時候,仍然會點著頭說:“哦,錢云會,一切都是從他的死開始的……”
作者介紹:陳行之,在北京讀小學和中學,1969年到陜北插隊,就讀于延安大學中文系,1993年回到北京。上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發(fā)表各類體裁文學作品一百余萬字。九十年代后期著力進行長篇小說和隨筆創(chuàng)作,近幾年相繼出版《危險的移動》(長江文藝出版社,2005年)、《當青春成為往事》(作家出版社,2007年)等長篇小說,發(fā)表大量涉及文學、哲學、社會學、歷史學等學科的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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